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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期》abo-2

 ▸ “一次逃婚引发的不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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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半点没有弱下去的意思，夜晚的低温让站在窗边有一会儿的肖战打了个冷颤，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拦不住的雨点溅得湿漉漉的。

 

肖战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辆黑色的车上，远处黑得快沉下来的天际像被突然切开了个口子，凌厉的闪电闪了一下，接着是一声又闷又重的雷。

 

肖战不喜欢这样的暴雨天气，但他有个从小到大都没改变过的习惯，喜欢在风雨交加的日子一声不吭地看闪电。

 

付沅说闪电最亮的那瞬间很像在一个黑暗的房子里突然打开一盏灯又突然灭掉。

 

肖战只认可付沅这句话里的百分之五十，是像灯，不过他认为这束光亮来源于更加遥远的地方，是从浩瀚宇宙投射进来的一束照明，而宇宙才不会管地球是不是一间黑暗的房子。

 

就这么在窗边站了许久，久到肖战也没去计算时间，别墅外面的那辆车子依旧无声无息地停着，可是他困了，关上窗户之前肖战想，不知道这辆车第二天还会不会在。

 

 

 

王一博小的时候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亲子校园运动会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人对着需要家长签字的试卷发呆。

 

长大后一个人完成了分化，一个人渡过了第一次痛苦又热烈的易感期，一个人被找回了王家，被迫面对这些他从来不屑也不想拥有的王家的财与权。

 

蒋宣曾经拿网上那种心里鸡汤类的情感语录给王一博看，问王一博觉得自己的孤独属于第几个等级，王一博反手关掉了蒋宣的手机，没什么表情地说他，“无聊。”

 

无聊的蒋宣嬉皮笑脸地继续打开手机玩游戏。

 

如果问今天晚上这个电闪雷鸣雨夜里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肖战房间方向的王一博同样的问题，或许蒋宣能够得到答案。

 

王一博想，如果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肖战，未来的人生里也不会有肖战这个人，那这个等级大概会是全世界人类孤独的总和。

 

 

二楼靠庭院的那间卧室窗户边上的人终于离开，随后窗户被很轻地关上，又过了几分钟，卧室里的灯也灭了。

 

瓢泼的大雨砸在车身发出无法忽视的声响，车里还在循环播放着一首旋律很慢的英文歌，王一博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点开音乐的，脑子里放着空，靠着椅背，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在蒋宣发给他那张照片并且告诉他肖战要订婚之前，他一直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来，他可以预留足够的时间，在他有能力有底气站在肖战面前的时候，再名正言顺地追求肖战。

 

事实是他所谓的“再等等”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种极为胆怯的踌躇不定，就像站在亮起绿灯的人行道上，哪怕只是犹豫了一秒，灯就会变红。

 

王一博发现自己不想再等了，如果再等一秒肖战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成为别人的omega，那他不想再等了。

 

王一博在车里又待了十几分钟才掉头离开，回到家后他给蒋宣发了消息，让蒋宣明天上午就把那个视频发给付沅。

 

 

订婚宴比预想中的还要隆重，新港有头有脸的商业人物基本都出现在了肖家和王家的这场订婚宴上。

 

肖战上午醒来后吃完早餐就被父亲的助理接走了，车驶入酒店的停车库时，肖战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余光瞥见某个角落停着一辆略微眼熟的车。

 

新港开这款车的人很少，肖战平时没怎么见过，没想到昨天晚上和今天都巧合地让他看见了。

他的思绪很快被助理与他父亲的电话打断。

 

由于今天的日程表里唯一要处理的事情只有订婚宴这一件事，肖战难得地没有表现出急于逃离宴会这种吵闹环境的行为。

 

 

“我很无聊，请问你什么时候到达酒店？”

 

肖战坐在休息室里看着那套平平整整摆好的西装礼服，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厌恶，他给付沅打电话，希望付沅可以尽快来陪他，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焦虑。

 

付沅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像是在快速地跑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快到了，没过多久，肖战看到气喘吁吁的付沅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肖战！”

 

“我只是让你来陪我，没有让你跑着来。”肖战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算有点良心地打开了一瓶水给付沅，“不过你没有迟到。”

 

“我不喝。”付沅抓着肖战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地把水放回桌子上，小声问，“你爸爸妈妈呢？”

 

“今天来了很多人，他们去打招呼了。”

 

“你不能跟王显章结婚！”

 

“为什么？”

 

“你看！”付沅眉头深锁，难掩愤怒地把自己的手机递到肖战面前，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视频的页面，肖战疑惑地接过手机，想都没想就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看起来应该是偷拍的，背景环境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金碧辉煌的场所，被拍的人大大方方地敞开双臂坐在沙发上，大腿上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就是omega的男生。

 

“王显章？”

 

“就是他，今天早上蒋宣发给我的，他说你是我的朋友，希望我提醒一下你。”

 

“什么意思？”肖战又一次露出了那种常见的，漠不关心的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蒋宣为什么要付沅来提醒他，提醒他什么？提醒他王显章快结婚了还背着他在外面乱来吗？

 

可是他又不喜欢王显章。

 

“蒋宣说，王显章还包养了两个小明星，嗯……照片我看过了，好丑，我不给你看了。”

 

“好吧。”肖战退出了页面，把手机还给付沅，坐回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你不能跟他结婚。”付沅再一次站在肖战面前，用认真严肃的语气，咬字清晰地告诉肖战，试图让肖战理解结婚这件事情的严肃程度。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肖战察觉到刚才萦绕在心口的焦虑再一次袭来，他变得烦躁，一只手不自觉地按住自己后颈的抑制贴，语气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付沅，我又不喜欢他！”

 

 

挑选结婚的alpha之前，肖战被父母叫去语重心长地谈过一次话，他们告诉肖战，他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研究天上的星星还是掉在地上的一块石头，只要他想。

 

但是父母是陪他走一段路的人，他们希望如果哪一天他们走了，可以有另外一个人能陪着肖战，而王显章的家世背景以及为人处世明显都是那一个与肖家门当户对的人选。

 

王显章的风评在外何止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外界都传他是同辈alpha中的佼佼者。

 

传得出的都是好事，传不出的，全成了金钱交换下被销毁的废弃文件。

 

肖战大部分的时间眼里只有实验与文章，小部分的时间用以理解父母，和谁结婚这件事他过去没有想过，未来也不会主动去想，所以当父母说完那些话，他只是认为结婚大概就像他的论文，到了一个时间点，就必须上交。

 

所以他不喜欢王显章，但他需要完成这个任务。

 

付沅置气一般地愤愤坐在了肖战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此时倒是默契地都安静了，不知道谁在跟谁生气。

 

 

王一博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这样的举措实在是显得幼稚且不够理智，他不希望把肖战牵扯进他和王家的纠葛当中，却让蒋宣拍下王显章的视频，卑劣地希望肖战看到这些视频后会拒绝这件婚事。

 

参加订婚宴的宾客陆陆续续地到达，王一博不在王家的亲属名单里，但是蒋家有邀请函，王一博是跟蒋宣一起来的。

 

两人站在宴会厅侧门外的花园里，蒋宣双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看了王一博一眼。

 

“你打算怎么带走肖战？他肯跟你走吗？”

 

“不知道。”

 

王一博低头看了看湿润的草地，没什么底气地笑了一下，按照原计划，等付沅告诉蒋宣肖战看过视频之后，他就会趁机去休息室见肖战。

 

他知道肖战一直很想去离岛的观星基地，但是那个观星基地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进入基地需要申请，且审核流程极其复杂严苛，近两年的申请无一例外都被驳回。

 

王一博手里就有一张已经审批成功的进入观星基地的申请函。

 

这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

 

 

“王一博，你还真是”蒋宣的话说一半，摇了摇头，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王一博要做这样的事，如果只是为了拿回王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凭王一博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借助肖战，可他所真正不能理解的偏偏就是王一博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肖战。

 

在蒋宣的价值体系里，爱情是最微不足道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他给付沅钱，付沅陪他，这才是他能理解的等价交换。

 

 

休息室里的两个人无声静默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敲了敲，提醒肖战应该更换礼服了，肖战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付沅，我要结婚的。”肖战缓慢开口，就在刚才和付沅置气的短暂时间里，他努力地去理解付沅对他说那些话以及对他生气的原因，虽然错过了最佳的理解时机，但算是及时想通了，“付沅，你是为我好。”

 

“嗯。”付沅用力地点点头，“对！蒋宣跟我说过，结婚要跟喜欢的人结，你跟不喜欢的人结婚，会非常痛苦的。”

 

付沅故意把痛苦二字说得很重，继续添油加醋道，“你懂吗？如果我说你明天不能去看狮子座流星雨，只能陪王显章回王家吃非常非常无聊的晚饭，是不是很可怜？”

 

吃无聊的晚饭并不惨，因为吃了这顿晚饭而不能去看狮子座流星雨，肖战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很快便像是共情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好可怜……”

付沅再一次难过地点头。

 

 

蒋宣给付沅来电话时，付沅和肖战正沉浸在这个婚不得不结的遗憾当中，以至于他接起电话时不可控制地把错归咎到蒋宣身上，“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视频发给我！”

 

不明所以的蒋宣好说歹说才把付沅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按照王一博的原计划，提出让付沅下楼见他，毕竟不管是抢婚还是逃婚，两个人才能跑得更快。

 

“蒋宣让我下去宴会厅，我等一下再上来找你。”

 

“好吧。”肖战垂下眼，“你快点回来。”

 

 

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是临近肖战便越焦虑，信息素的躁动也让他不安，打了抑制剂，换了新的抑制贴后休息室的门终于再次被叩响。

 

“付沅！”肖战紧张地喊了一声，巴巴地望着门的方向，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肖战看着走进休息室的陌生面孔，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声问，“你是不是走错休息室了？”

王一博在看到肖战的那一瞬间才清楚知道，把肖战从这场订婚宴上带走，从来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冲动的想法。

 

“没走错，肖战，我来找你的。”

 

“找我？”

 

王一博穿着剪裁合体的全身黑的西装，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更像是来者不善，肖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我不认识你。”

 

王一博显然已经知道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所以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肖战茫然困惑的脸上。

 

距离上一次这么近跟肖战讲话，原来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肖战放弃了僵持，尽管王一博看起来有点凶，但他潜意识里认为王一博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

 

“肖战。”

 

“嗯。”

 

王一博做了个深呼吸，休息室里亮堂堂的，王一博觉得自己那些卑劣的小心思在肖战面前都快被照得无处遁形。

 

“你要跟我走吗？”王一博知道自己应该把原计划中写好的草稿一字一句背出来，至少应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告诉肖战，为什么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不希望肖战跟别人结婚，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缥缈的空气，什么借口与理由都变得不真实。

 

只有想要把肖战带走这个想法越来越迫切。

 

肖战很慢地眨了下眼睛，轻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露出比刚才还要困惑的神情。

 

“走去哪里？”

 

“你想留下来结婚吗？”

 

“不。”肖战不喜欢这个提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否定。

 

“那你跟不跟我走？”王一博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礼服，再次不怎么善良的，几乎是逼着肖战立刻给出答案地问，“肖战，跟我走就可以不用留下来结婚，你要跟我走吗？”

 

王一博朝肖战伸出手，掌心向上，坚定得像是有什么魔力。

 

肖战呆呆地低头看着王一博的掌心。

 

今天的日程表要作废了，肖战并不感到焦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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